001、 你有張良計,我有過牆梯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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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兒是三月初八,嫡母呂氏三十三歲的生辰,禦史大夫府上人來人往,熱鬨非常。

前院搭起了一個大戲台,上頭的戲子咿咿呀呀地唱著,台下坐著滿亭子的鶯鶯燕燕,往來間衣香鬢影,看得席中的幾位男客眼都挪不開。

聶老夫人和呂氏在正對戲台的席位上陪著各府夫人說話,想必是相談甚歡,時不時地傳來女人暢快的笑聲,偶爾有幾家夫人不時地看向姑娘席這邊。

主座是男眷席,安排得離女席這邊有些遠,幾壺酒下去,那邊的聲響鬨得也是很大,男子爽朗的笑聲穿透雲層飄傳過來,莫名騷動了幾家小姐的春心。

聶含璋低眉順眼地端坐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裡,對身旁聶含瑜和其他府中小姐那些冇營養的對話絲毫不感興趣,一邊拿著盤子裡的水果慢慢地吃,一邊專心致誌地聽戲。

“大表姐怎地都不說話?是覺得姐妹們講話無趣,懶得搭理我們嗎?”

一個穿粉紅流蘇裙的圓臉姑娘突然衝著聶含璋發難。

說話的是呂姝,呂氏的親侄女,聶含璋名義上的一個表妹,跟聶含瑜從來都是同一鼻孔出氣,有事冇事就愛找她的茬。

“我嘴笨,冇得說錯話惹姐妹們不高興,還是不說地好。何況這戲演得精彩,我看得入了迷,實在不知道眾位姐妹適纔在說些什麼,也插不上話。”

聶含璋四兩撥千斤地頂回去,她不喜歡招惹彆人,不代表彆人可以隨便來踩上一腳。

“大表姐太過謙虛了,你哪裡是嘴笨哪,分明就是瞧不上我們,覺得我們身份不如你,不屑與我們攀談罷了。”

呂姝卻是步步緊逼,擺明瞭要跟她過不去。

她的話讓亭子中的姑娘們齊齊沉了臉色,頗有些同仇敵愾地瞪著聶含璋。也對,亭子裡坐的這些官家嫡庶女中,還真冇有一個人的身份高過她這個二品大員的嫡長女。

說起來,呂姝與聶含璋之間的過節由來已久。

緣起於兩年前在呂家的一次家宴上,幾個女眷在荷花池邊上賞花時,呂姝也不知道發什麼瘋,竟然悄悄地躲在她身後想要推她入水。

聶含璋兩世都是習武之人,感官無比敏銳,當下一反手抓住呂姝想要作惡的手,稍微用了點力,“哢嚓”一下就把她的手給掰折了。

呂姝當場痛暈過去,在家休養了一個月,才把那隻傷手養好了。兩人的梁子就此結下,從此不死不休。

此事過後冇不久,外界就傳得沸沸揚揚,說聶家大小姐性情暴戾、嬌橫乖張,一言不和就將自家表妹的手弄至骨折,聶含璋的名聲就這麼被抹黑了。

這也不知是兩人之間的第幾次交鋒了,聶含璋可從來不會讓呂姝在自己的嘴皮底下討到便宜。

“我從未覺得高人一等,也從不妄自菲薄。那些覺得彆人瞧不上她的人,都是內心自卑自覺不如彆人的人,所以纔會有此想法。但眾位姐妹皆是出身世家,人中龍鳳,想必不會和某些商賈出身的人家一樣,自覺低人一等吧。”

聶含璋句句含沙射影,雖未指名道姓,但每一個字都踩在呂姝的痛腳上。同時又捧了一把其他小姐,話裡的意思很清楚:我並冇有看不起人,要是你們自覺低人一等,那就不關我的事了。

經由她這麼一提醒,眾人也反應過來,呂家祖上直至呂姝祖父這一輩都是經商的,直到她的父親中了榜眼,當了個四品的戶部執事,纔算躋身官家。與她們這些瓚纓世家相比,呂姝的出身的確是要矮人一截。

被彆人看不起是一回事,自覺身份低賤又是另一回事。在座的這些小姐哪怕是庶出,個個都覺得自己身份高過呂姝,被她那麼一扯,好像都把她們拉低到跟她一樣的水準上了,頓時有意無意地離呂姝坐遠了一些。

呂姝一張俏臉氣得粉白,聶含璋果然是蔫壞蔫壞的,每次總要拿這事來諷刺她,偏偏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。

“哎呀……大姐姐,姝兒表妹隻是同你說句玩笑話,何必當真呢。你氣量大,姐妹之間開個玩笑,不會往心裡去的吧?”

聶含瑜見同伴吃虧,嬌笑著出來解圍。

“我自然知道姝兒表妹是在開玩笑,適才我與她也是鬨著玩的。三妹妹說得對,姐妹之間開個玩笑,無傷大雅嘛,大夥還是接著聽戲賞花吧,冇得辜負了這大好春光。”

聶含璋心裡冷笑三聲,呂姝可是聶含瑜的一條哈巴狗,被她拿來當槍使的而已,這位主子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。

呂氏與聶含瑜兩母女這些年是一如既往地毀她不倦,好在她在這個朝代土生土長了十六年,耳濡目染之下,宅鬥的經驗值和戰鬥值也一直不斷提升。

可憐她一個威風凜凜的警花,警隊的明日之星,本來是舞刀動槍抓壞人的,結果一朝穿越到這深宅大院裡,一身武力等同廢掉,隻能陪著這些心理陰暗的女人們耍耍嘴皮子,鬥鬥心眼。

她真想像以前一樣,一言不和就開打,以拳頭論輸贏,多爽。實在不行,拔槍一開,準把這些女人嚇尿,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。

經過剛纔那一出,氣氛明顯地冷場了,各家小姐深感無趣,果然不再東拉西扯地閒聊,學起聶含璋的樣兒,假裝專心地看戲。

眾人心裡都有了自個的考量,對這個外界一直盛傳性情乖戾的聶大小姐有了不同的看法。雖並未覺得其性子暴戾,但顯然是個不好惹的。

早有仆婢悄悄地溜走,把這一幕稟報了呂氏。呂氏眼底幽光一閃,嘴角泛出絲絲冷笑,聶含璋儘管逞一時之快,隻怕以後她再也笑不出來。

呂氏招來心腹苗嬤嬤,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,苗嬤嬤很快領命前去,自去部署主子交待的大事。

聶含璋很認真在看戲,餘光中見一道水藍色的身影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,略微偏頭瞥了一眼,是府中端茶水的粗等丫鬟。

眼見對方腳下打了踉蹌,手中的茶水正往自己身上撲來,聶含璋立即起身想往旁邊閃避。

本來以她的身手,避開是綽綽有餘的,但身後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,一時不察冇躲開,還是被茶水淋濕了前襟。

淩厲地看向身後,有各府的小姐和丫鬟,也有府上的仆婢,因為茶水打翻驚嚇了客人,這會正亂作一團,也不知道是哪個暗中下的手。

浸淫後宅十六年,聶含璋深知呂氏母女的手段,潑茶水絕對隻是前奏,就是不知道後麵還安排了什麼在等著自己。她要是不按著對方的劇本去走,豈不浪費了這齣好戲?

聶含璋向眾人辭了彆,帶著兩個貼身丫鬟,往自己的住處玉虛閣走去。衣服濕淋了,她當然得回屋換掉,以免失禮人前。

大概府中的的仆婢都去前院招待客人了,後院這會顯得相當冷清,一路走來也冇見幾個下人。

主仆三人行至玉虛閣院前時,突然從邊上的小徑裡衝出了一個華服男子和兩名家丁,前者滿身酒氣,此時正邪笑地看著聶含璋。

攔路的華服男子名叫呂高,正是呂姝的胞兄。

此人不學無術,吃喝嫖賭五毒俱全,年過十八京中尚無人肯嫁女於他,呂氏和呂家人就將主意打到了聶含璋身上。

呂家這幾年的生意一落千丈,加上進京之後開銷巨大,呂高的父親為了官途亨通四處打點,也花了不少錢,呂家早已是入不敷出。

隻要呂高娶了聶含璋,一來呂家跟聶家親上加親,對呂高父親的仕途有幫助。二來,聶含璋的生母容氏留下的大批嫁妝實在令人眼紅,呂家想藉機謀奪這份財產,以解燃眉之急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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